狂欢,生命就是一场舞蹈——浅谈锐舞文化

发布时间:2015-11-12 00:00:00 编辑:bin 手机版

  锐舞文化涉及面广泛,影响深远,要在短短篇幅中叙说明白,几乎不可能,它的起源,与之相关的音乐类型的发展,与历代青年亚文化的关系,服饰,毒品,社会学意义,其所追求的理念,等等,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国外及我国的香港和台湾,在锐舞发展顶峰时期,关注当下的社会学家们纷纷撰文立说,出过很多相关书籍。而在锐舞文化“殖民”失败的中国,几个流行文化界的弄潮儿也写过几篇说明性文章,其他就是媒体上一些介绍,但与前者相比,都不深入,皮毛而已。美女作家棉棉曾连同几个法国DJ试图在中国推广过锐舞,就目前情况看,只能说是死水微澜。而所谓中国特色的锐舞,迪斯科罢了,和文化扯不上什么关系。这篇“采样拼贴”的文章,只能算浮光掠影。当作抛砖引玉吧。

  (一)锐舞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末的英国,当时,重金属与传统摇滚运动逐渐没落,一群企图创造有别于朋克文化,且对60年代嬉皮运动心怀向往的年轻人,发展出了“自由音乐节”及“占住文化” (一群年轻人一起住在一幢废弃公寓里,共同生活,组成一个小社团),后来,以acid-house音乐为主的舞会成为这群人共同的爱好,随后,如 trance, techno等快速繁衍的音乐种型流窜更新,动员人群越来越多,电子音乐结合药物文化,震荡出一场轰轰烈烈的青年文化运动。90年代初,一帮美国DJ想把锐舞这种新兴的青年流行文化带回号称“流行文化天堂”的美国,而英国的DJ们也想借机进一步推广和发展这场运动,于是,锐舞顺理成章登陆美国。需要提及的是,锐舞在美国的活动大多集中在旧金山,而旧金山在当年曾是嬉皮运动的圣地。与世界其他地方风起云涌的热潮相比,在美国,人们并没有看到当初期望的场景出现。倒是在东亚的中国香港和台湾等地,面对狂潮袭来,人们猝不及防。

  锐舞与朋克的相像之处在于,都秉持DIY精神,以自己的方式生产和传播音乐,一如朋克们在车库钻研三合弦,DJ们在宿舍、家里的床上以简单拼装的电脑、TB303创造音乐。只是,锐舞客这回不玩意识形态了,只追求好玩。在锐舞客看来,嬉皮整天在做梦,到最后还是不知道答案(“在风中飘荡”—Bob Dylan),朋克一心要破坏再建设,到最后还是没有未来(“No Future”-—Sex Pistols)。

  锐舞强调的是社群感,或者说部落感,号召友善对待他人,开放与自我表达,与之前青年文化有明显的阶级特性与诉求上的不同。如果说嬉皮、朋克世代的人还带有某种政治企图与革命热情,那么以禅、灵修、彻夜跳舞、用药、和平相处、不关心“社会政治”,无所谓性别歧视、最自由、开放且遵从PLUR(peace, love, unity, respect)原则,被称为最具有包容性的平等主义运动的锐舞,与同性恋文化、女权运动及反种族主义文化相近,是西方亚文化运动中较没有暴力与冲突的。锐舞没有雄性风格,舞会里,男性的装扮通常是GAY化的,女性则更加强调自己的性别特征,还有就是婴儿化装扮,锐舞者看来无意于革命,但同时,锐舞运动又是冷战结束后,世界格局中最大的社会集结。锐舞客强大的号召集结能力,是信息时代造就的,与青年前辈们相比,他们的动员能力惊人,通过网络,传单,甚至只是口耳相传,从几十人到数万人,这种集结能力让社会,媒体,政府及学术研究者瞠目结舌。

  锐舞青年在面对内部差异以及面对一些比较有冲突的族群时,通常会很理性地对话与协商,对多元化的实践,锐舞青年比其他任何社团或组织体现得更多,在锐舞派对中,人们不分种族,性别,年龄,地域,没有阶级和差异,共同起舞,完全放松自己的心灵和情感——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需要有一份安全感来支持,需要对爱和尊重,照顾自己和他人有足够的认知,这样才能有一次美好的锐舞体验。在很多锐舞客心目中,锐舞是一场直接作用于人类精神和心灵状态的革命,参与者应该打开心胸,探索自身的极限,去发现一些新的意义——一个由锐舞带来的新世界。

  这群90年代的波希米亚人,某种意义上说,是新世纪的自助旅行者,在心灵上,立志终结传统的意识形态;在行动上,除了开车追随舞会外,如今世界上三个著名景点岛屿,泰国的Kohpan Gan,西班牙的Ibiza,印度的Goa,因为锐舞客聚集而成为闻名的锐舞天堂,从当地原住民与这群外来“观光客”的关系来看,这几乎是西方锐舞客的殖民地。

  《迷幻异域》中,提到一群有趣的人,没有家,开着大卡车和办舞会的器材全英国流浪,到处举办免费的锐舞派对,这群浪迹者没有财产,追随的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动,他们不但逃脱了社会规范,也从论述企图捕捉与定义的藩篱中逃逸出来。

  (二)锐舞的举办地点,常是在郊区或隐秘的场所,法律的不毛之地,是国家机器控制下的盲点地区,是“野蛮地域”,是边缘,即控制权延伸不到的地方。时间上,打乱正常社会人的作息方式,从晚上10点开始的舞会到隔天凌晨或中午才结束,有时甚至会持续几天几夜。人数可以少到只有十几人,也可以多到数万人(1992年5月由 Spiral Tribe所举办的锐舞破记录地到场四万多人,持续了五天),由于地下性质,DIY式的锐舞不太喜欢和商业挂钩,你不会在媒体上看到有锐舞派对的广告,“正常世界”中的人们也不会谈论它,支出方面,锐舞参加者只要捐些钱给主办单位买汽油,以维持发电机持续运转就可以了。

  在锐舞现场,音乐是最重要的元素。DJ们被当作导游和高科技巫师,同时也是所有人精力的开发者,带领锐舞客们做集体的心灵出走与治疗。音乐从头到尾持续轰炸,DJ尽全力把音乐MIX在一起,让参与者分不清此时彼时天上人间。你会看到所有人汗水淋漓,面带微笑。没有人在那里伫立观望,也没有人向你推销现实世界中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许多人都脱了上衣,跟着每分钟大约120到140拍左右的电子节拍做一致的律动,让心灵和身体达到一致的境界。这有点像从前的WOODSTOCK,同样强调爱与和平,只不过这里的音乐中没有歌词,不谈政治,锐舞客们从电脑废墟中走出来,眼光放在人类/宇宙、科技/环境的文本中,在其中寻求终极的和谐。

  锐舞是一种录音文化而非演出文化,采样、拼贴、编排,定调,舞曲中没有“原创”,或摇滚文化强调的“原真性”,也不像摇滚音乐文化有独立厂牌作为反主流的基础,电子音乐瓦解了布尔乔亚式的音乐个人主义,打乱了摇滚论述和符号(如没有歌词)意义,其创作的方式是混音及采样,只与自己沟通,关注的是当下的感受,不存在永恒叙事表现的基础。同时,锐舞舞曲破坏了传统音乐工业(风水轮流转,这里说的传统,包括当时反传统和反主流的摇滚乐)的明星系统与主体意识,所有参与锐舞的人都是主角,没有听众与明星的对立,每个人都是为了跳舞而存在,除此之外,不论形态、意义,还是价值体系,统统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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