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倪兵。假如你是一个电音爱好者,你应该会听过他的名字。假如是你一位派对动物,你应该去过他所组织的派对。我一直好奇,作为一个中国锐舞文化最早的推手,他是通过怎样的契机接触到电音?随后便投身于这个行业,多少年一直坚持不懈?在这充斥普遍享乐主义的时代,他内心又充盈着怎样的信念?能够让他一直乐在其中并乐此不疲。2009年深秋的一个夜晚,我与倪兵开始有了一次有趣而实在的对话……
愈小众的音乐,愈要摆低姿态
春奇:欢迎倪兵作客“电音中国”,作为中国锐舞文化和派对文化个推动者,我们这次的访谈也是约了好长时间,才得以进行,不容易。
倪兵:谢谢,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在这方面做得比较早一点而已。
春奇:我跟你认识是在好几年前了,在你所举办的电音派对上。那时有两位DJ我一直是记忆犹新,一个就是Howie B,那时候他在上海复兴路上的Club Fusion演出。还有一位就是John Digweed,是在淮海路上的Rojam。那两场派对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现在倪兵除了仍旧专注于电音文化的推广外,还把工作范围扩展到其他领域。能给大家说一下么?
倪兵:我最近主要在做一些文化交流的一些工作,涉及到一些与艺术设计相关的内容。但是还是音乐占的比重比较大,我还是会和我比较喜欢的一些国家的音乐机构进行交流工作,比如说芬兰、冰岛、加拿大、德国。这是我目前主要从事的一些工作。
春奇:之前万圣节的时候,你在深圳做了一个“Whisper Festival”,这场派对在互动方面做得非常棒。
倪兵:对,互动是很重要的,音乐节的气氛的好坏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靠你有多少大牌来支撑的,在某种程度上它更需要每一个人的参与。我觉得这个跟媒体啊、网络等方面息息相关。相对于以前明星的重要性来说,是有很本质差别的。我做的音乐节也要把这个东西贯彻下去,我们这个音乐节比如说有万圣节的元素,就会有很多打扮得古灵精怪的人来玩。在现场,我们做了一个大屏幕,当时音乐会现场的观众的照片,音乐人的照片都会通过这个大屏幕表达出来。另外,My Space和新浪是我们的赞助媒体,你们“电音中国”也是赞助媒体(笑)。My Space有一个微博频道叫9911,每一个参与者可以把每个人现场的感受通过9911传递给它,然后我们即时地通过屏幕和各种方式马上传递给现场观众,这种互动的情绪能够把气氛带动起来,包括对乐队的一个评价,你立刻就能知晓。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春奇:刚才说到了像微博互动,我觉得技术层面上的革新会带给传统意义上的音乐节更多新鲜的亮点,包括像我们“电音中国”,包括网站和三个网络电台频道,说实话就是托了技术革新的福。很多朋友通过技术革新之后,便利的信息传递才接触到电子音乐的。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电子音乐呢?
倪兵:那应该是我在做电台的时候。我是92年开始在电台当音乐DJ。但刚刚开始做的时候,主要是播放一些很独立很摇滚的音乐。随后接触电子音乐是因为我认识一个香港的唱片公司叫Sonic Factroy,他的老板叫李劲松。他做了很多实验噪音的东西,对我影响挺大的。因为我在电台的时候,他经常会给我很多唱片,有些唱片公司是来自4AD(注:英国著名的独立厂牌)的,很多独立摇滚乐队像Cocteau Twins等等。同时这个厂牌又签了一些电子乐队,所以在同一个时期我既听了很多独立摇滚,同时也开始听很多电子音乐。然后,1994年我到了深圳。我开始和一位英国电台DJ一起合作另外一个节目叫《数字之梦》,那个节目是一个挺实验的节目。随后大概在1995、1996年吧,我们在那个节目中播放很多像Drum&Bass、Funkyjazz的音乐,就是放那些特别偏,特别怪,特别灵异的音乐。
春奇:在95、96年,还是港台流行音乐在各大官方电台大行其道。你那时候放的应该是极小众的音乐,那时候听众的反响怎样?
倪兵:我觉得任何东西它需要一个包装,我虽然是在放一些很怪异的音乐,但是我觉得你把节目整个包装做的好一点,让它在形式上不要那么好像高高在上,而是带有普及性的这么一种心态,不要把自己放的太高,去推广这些音乐,正所谓“愈先锋,愈低调”,因为低调是带有亲和力。实际上,任何人都可以接受一些新的音乐。当时,我在深圳坐出租车,我挺喜欢跟人聊天的,在车上跟那些司机聊,他们有的人能认出我的声音,然后居然有人说很喜欢听我的节目。我说真的假的,他们说是啊。说听我的节目很好玩、很有趣、从来没有听过,可是他们说不出节目中放的是谁谁谁的作品,可能说,我做的这个节目就像一个DJ放音乐一样,你要把整个节目的一种完整气氛带动起来,影响到大家才行。
春奇:我非常认同你的这句话:“摆低姿态”。因为现在大家听到的小众音乐,很多人可能是更加喜欢用另外的词——“前卫”,或者“先锋”。但你一说前卫、另类,让听众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距离感,听者可能会产生理解障碍的忧虑。但是你以一种非常亲和的姿态,就是希望朋友们多听一些这样的音乐,听得懂听不懂是其次的,你喜欢听或者不喜欢听也是其次的。但是听者可能就会变得非常耐心,非常好奇这样的音乐,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路子。我们“电音中国”也是秉承这样一个理念。假如,你把自己标榜的太小众或者是先锋的话,往往得到的共鸣会很少。之前你是电台DJ,那你从什么时候成为了一名锐舞文化的推动者,派对的组织者,又通过怎么样的契机开始自己策划派对,邀请艺人来中国表演?
Richie Hawtin替我发名片
倪兵:后来我变成这么一个角色主要是有两个比较重要的契机。一个就是在97年我去香港参加“亚洲音乐博览会”,之前我听很多很偏门的电子音乐,也听很多摇滚音乐,但是我接触纯粹的舞曲是在97年。你知道在当时内地的Disco舞厅,你不能称之为就真正的Club。听的也不是纯粹的Dance Music,但是97年我在香港,然后我去了两个Party我觉得对我影响很大,一个就是在中环的一家很小的酒吧,它是三个底特律的Techno的领军人物的派对,Derrik May,Jeff Mills还有一个是Kevin Saunderson。这三个人就等于就是Techno音乐创始人。后来我又去了另外一个当时香港很火的一个Club叫“迷城”,也是在“亚洲音乐博览会”期间,去看几个日本知名TechnoDJ的演出,包括石野卓球也在。基本上,当时全世界最好的DJ都在那儿。随后,我去香港商业电台做节目,正好又碰到了一个香港电音厂牌的成员,我们聊得很投机,然后我也参加他们的一个派对。后来我们就商量,要不我们一块做一个推广Techno和其他电子音乐的一个节目,在我的节目里面。本来以为说说罢了,结果回去他们给我写Email就说他们真的很有兴趣做,然后我们就做了一个节目叫《Fasion Mix》,这个节目就一直延续下去,我那个时候听电子音乐的品位也慢慢往舞曲那个范畴靠拢,然后就开始办活动。